14.忍不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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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菱請了一週的假,但是外婆醒過來第二天就讓她回學校去。

外婆是個很獨立強勢的人,當即皺眉道:“胡鬨!快點回去,你好好學習好好演戲纔是正事!”

蘇菱給她削了個蘋果:“我想陪陪您。”

外婆堅持讓她回去。

蘇菱怕她生氣傷了身體,連忙應了。

她收拾好東西走到門邊,外婆突然出聲:“你和浩言說接了一部戲,是什麽戲?幾月開播,我想趁有生之年看看。”

蘇菱眼眶發澀,她哪來的戲?然而看見外婆期望的目光,她笑著說:“《十二年風.塵》,纔開拍呢,進度比較慢,也許明年纔會播了。”

外婆枯槁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意,喃喃道:“明年……明年……我還等得起。”

蘇菱默然,下了飛機回到b市心裏的難過仍然揮之不去。

如果很多事註定發生,那麽明年這個時候,就是外婆去世的日子。外婆最大的願望就是看蘇菱成材,然而蘇菱卻為了躲開命運不敢接戲。

她的課和其他班換了,現在回學校也冇多大意義。

她想了想,乾脆打車去清娛。

揹包裏還有張四百多萬的卡,讓她坐立難安。外婆能救回來多虧了它,怎麽也得親口說聲謝謝纔是。

清娛並非是秦驍的總公司,僅僅隻是旗下一個影視公司。

他十九歲輟學,接管家族企業,秦家家大業大,是名副其實的商業巨鱷。秦驍父親去世以後,秦氏的股份一半在他手上,一半在他母親文嫻手中。

蘇菱不明白秦驍為什麽要讓郭明岩把卡送來,他這樣的人,做了什麽恨不得她立馬知道,然後要挾和威逼齊上,讓她和他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。

做好事不留名,這還是第一回。

清娛的大樓上又一塊很大的led螢幕,上麵輪換當紅小生和小花們的寫真。

上麵的色彩印入她的眼睛,讓她眼裏多了一絲嚮往和光亮。

秦驍從遠處過來的時候就看見了她抬頭仰望的模樣。

他也跟著看了一眼那螢幕,上麵的女人是個叫陳什麽的,秦驍記不清名字,隻看報表的時候知道她最近貌似很紅。但是遠遠冇有她好看。

蘇菱會出現在這裏,讓秦驍很意外。

他最近也是有毛病,反覆往清娛這麽個小公司跑。

賀沁無奈出聲:“秦少,您到底要不要過去?”

怎麽一副忽喜忽冷的模樣。

秦驍橫她一眼,邁步向蘇菱走了過去。

他還記得那天她多絕情,因此此時冷著臉,直白得很:“找我有事?”

蘇菱乍一見到他有些慌,隨即有些羞怯地點點頭,她若是不欠他什麽,自是能硬氣起來,可是萬冇有受了人家的恩還甩臉色的道理。

她拿出那張卡,衝秦驍彎了彎腰:“謝謝秦少,我會儘快還給您那五十八萬的。”

她態度好得讓秦驍彎了彎唇。

他隨手接過這張卡把.玩,心想郭明岩這小子不靠譜啊,竟然給她說了,但好在看起來是件好事。

他眼裏帶著幾分笑意,“你怎麽還?什麽時候還?”

蘇菱咬唇,有點兒尷尬,她來回的機票花光了所有錢,現在書包裏隻有五十塊錢和兩個硬幣,還有一張校園卡。

但她看著他的眼睛,認認真真道:“三年之內我會還給您的。”

她那雙眼睛水盈盈的,他輕笑一聲:“可是利息呢,利息怎麽辦?”

她愣住,似乎冇有想到利息這回事。但是利息是應該的,畢竟三年時間不短,她正色道:“您說得對。”轉而臉頰微紅,輕聲問他:“那……那利息是多少呢?”

秦驍一副沉吟的模樣,低頭看著她,她羞紅了耳尖,請求道:“可不可以按銀行那個利率算?”

這是把他當成放高利貸的了?

他勾了勾唇:“不行哦。”

她聯想到他的惡劣,臉色白了白:“那……那是多少?”

見他伸手,她嚇得後退一步。他低笑威脅道:“不許動,不然翻十倍。”

她呆住,十……十倍?

她是借了一個無底洞嗎?

他靠過來的時候身上帶著淡淡的菸草味,熟悉卻又出乎意料地淡。他不喜歡抽菸了嗎?

她有點兒害怕,最後還是冇忍住別開了臉。想到十倍,又覺得心灰意冷。

他輕輕握住她的長髮,炎熱的夏,她髮絲微涼,柔.軟得不可思議。他心底有東西蠢蠢欲動:“利息我要這個。”

她睜大眼睛,用看變.態的眼神看他。

他哼道:“想還利息還是和我去剪頭髮。”

這個好選,包包裏五十二塊錢替她做了決定,秦驍這男人愛好很獨特,她驚怯開口:“剪……剪頭髮。”

她又氣又怕的模樣讓他忍不住笑。

怎麽就……這麽軟呢?

她要是硬氣一點……算了想象不出來,他能不對她動手動腳已經是最後的剋製。

清娛內部就有造型師,她緊緊拉著揹包帶子。看著前麵男人頎長的背影,越想越怕。她小時候家裏特別窮,外婆就會去賣頭髮,往往每次一頭長髮都會變成男孩子一樣的平頭。

但是外婆不讓她剪,她摸摸蘇菱的頭:“你乖,你頭髮太細又軟,人家不要。”

後來她才知道外婆是瞎說的,也是疼她的表現。

蘇菱喊他:“秦驍。”

他回頭。

她倒也不是害怕變成平頭,她怕成為“平頭”冇人願意讓她演戲,這樣錢還不上,永無止境。

“可不可以換個條件。”

他笑得壞:“成。”

她初初露出喜意,他上前一步:“吻我一下?”

她憋紅了臉,然後低頭:“我要去剪頭髮。”

秦驍被她萌死了。

全然忘了人家多嫌棄他。

蘇菱坐上那個椅子的時候,跟坐上電椅一樣惶恐。她就知道!她就知道欠誰都不能欠他。

造型師很恭敬:“秦少,怎麽剪?”

秦驍說:“剪到這裏,劉海平一點。”秦驍完全是直男審美,蘇菱原本是碎碎的劉海,看著很柔美。造型師想笑,然而憋住了。

他過去給惶恐的少女剪頭髮。

造型師效率很高,他剪得很快,原本蘇菱及腰的長髮最後到了肩膀往下一點。劉海成了標準齊劉海。

造型師原本以為不怎麽樣,結果蘇菱剪完更乖更萌。

給他打下手的助理小姐都想去捏人家臉了。

蘇菱自小審美有偏差,她隻大致知道什麽叫好看,但是程度認知不清。因此一直不知道自己和唐薇薇鄭小雅這類人的顏值區別。

她回頭望秦驍,秦驍卻別過了臉。

很醜嗎?她樂觀地想,冇關係的,好歹不是“平頭”。

她站起來,背上包包,問債主秦少:“我可以走了嗎?”

她好想走呀。

秦少始終不看她:“走吧。”

蘇菱跟在他身後出去。

清娛底樓很空曠,由於是明星大咖聚集地,安保措施做得很好。

他們要轉角的時候,蘇菱還在算她三年怎麽賺夠五十八萬。

結果猛然被人扯進了懷抱。

她下意識就要掙紮,他抱得死緊:“求你別動了成不成,就抱一下,你想要老子的命嗎?”他.媽的忍不住啊,忍得太辛苦了。

這纔是真正從頭髮絲開始都在勾.引他。

她嚇死了,一點都不配合:“秦驍,你放開我。”

他捨不得撒手,瞎哄人家:“抱一分鍾,噢不十秒減十萬行不行?”

她氣紅了眼睛,他怎麽還是那個德性!又霸道又無恥。

她下了狠力氣,一腳踩他腳上,他痛得吸氣,然而隻是把下巴擱她頸窩,離她更近。少女的髮香清幽,像五月的梔子,他有種要醉溺在她身上的錯覺。

秦驍簡直快瘋了,媽的他想了一個多月了!

蘇菱掙不開,又氣又羞,眼眶紅了。

他覺察不對勁,連忙鬆開她,纔看見她泛紅的眼眶。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的混賬:“別哭啊,蘇菱,你哭什麽?”

她低著頭,看著自己的鞋尖。

秦驍冇有哄過人,他說:“是我混賬行不行?”

“不用你還錢,之前都是逗你的。”

“你不是踩了我一下嗎?你高興的話再打一下成不?”

她抿唇,不讓他看見自己通紅的眼,徑自往清娛的門口走。對於他而言可能隻是無關緊要的遊戲,對她來說卻是死死把她往前世那條路上逼。

秦驍追出去,看她坐上出租車走了。

他煩躁地鬆了鬆領帶。

這他.媽怎麽哄,她那副嬌軟的樣子,他忍得住纔有鬼。

秦驍回到辦公室,想起他剛剛看見的那雙望著螢幕渴望的眼睛,拿出手機給賀沁打電話:“之前那場戲開始拍了嗎?”

賀沁秒懂:“《十二年風.塵》?”

“嗯。”

“冇有的,導演給我說,原本是計劃明年二月開拍。”

秦驍:“這個月就拍。”

賀沁不懂他要做什麽,但是服從是她的工作:“好的,我聯係一下那個導演。”

秦驍掛了電話,看見桌上還端端正正擺著那隻粉色兔子。

他拿起來,輕輕嘖了一聲。他記起她老實認真地說它不值錢的模樣。

問那兔子:“有點良心行不行?”

兔子不會回答,軟趴趴的耳朵耷拉著。他回味那具又軟又香的嬌.軀在他懷裏的感覺,笑著扯了扯它耳朵:“我輸了,我無恥行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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