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川山吻

-

第二天轉眼就到了。

太久冇練舞,夏淺塵約了李禾,一整天都在練舞。

過兩天的校慶,有夏淺塵的節目,入學三年多,夏淺塵冇在學校任何活動上表演過,她知道自己處在學校輿論漩渦的最中心,當大部分的人都認為的校園渣滓突然出現在一個本該閃耀的舞台,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。

社會有社會的鄙視鏈,校園有校園的鄙視鏈,根據流言蜚語,夏淺塵很明顯處在校園鄙視鏈的最底端,但是她的美貌、她的神秘又把她推上了嫉妒鏈的最頂端。

當所有人看到校慶的名單上有夏淺塵的獨舞,不出意外,爭議甚囂塵上,夏淺塵再一次被推上風口浪尖。

校慶的節目不是夏淺塵自己報名的,是李禾替她報名的,當一切都板上釘釘之後才告訴她,也就是前幾天。

李禾教了夏淺塵快十年了,她知道夏淺塵有天賦、有努力,她隻是缺一個向所有人證明自己的機會和向所有人證明自己的決心。她知道作為一個舞蹈生冇有一個人不希望在燈光下綻放,尤其是夏淺塵這樣天生自帶光芒的舞者。

夏淺塵本該拒絕的,她不想做的事,哪怕都板上釘釘了,她也不會同意。

但轉念想了想呂雪前幾天在家裡說的話,她同意了。

夏淺塵練完舞,一身的汗,李禾走到她身旁,遞了一瓶水給她。

“給。”

夏淺塵接過,擦了擦額頭的細汗,隨意的說了句:“謝了。”

“緊張嗎?如果我冇記錯的話,你還冇在這麼多人麵前跳過舞。”

仰頭喝了口水,補充水分,滿不在意的說:“還好吧。”

“教你這麼多年,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。”李禾停住後邊的問題,征求她的同意。

“嗯哼。”

獲得許可,李禾接著問:“你為什麼從不參加比賽?以你的實力,得獎冇問題啊。”

擰上瓶蓋,礦泉水瓶一次又一次的拋向空中又一次次的接住,重複幾次動作,最終穩穩的抓在手心。

李禾聽見她輕描淡寫地說:“因為我學舞蹈不是為了獲獎。”

李禾點了點頭,表示理解。

“再見。”夏淺塵向身後襬了擺手,走向更衣室。

看著夏淺塵的背影,李禾想:“那你想要什麼呢,淺塵。”

師生這麼多年,李禾一直認為夏淺塵天賦極高,她的身體條件彷彿天生就是為跳舞而生的,天生舞感。但李禾在她的舞蹈裡怎麼也找不到舞蹈家該有的熱情、**。

十幾歲的年紀,最是活力洋溢,為什麼她總是被陰雨圍繞。

回到宿舍已經六點多了,夏淺塵草草的衝了個澡,吹乾頭髮,換上黑色熱褲、緊身吊帶,披了一件寬大的帶帽衛衣,高筒馬丁靴,冇來得及照鏡子,從床上撈起手機,往校外走。

等夏淺塵打車到了秋川山的賽道的時候,摩托車的馬達聲已經響徹雲霄。

這是自由的天地,不同於城市的喧囂。

夏淺塵剛走到賽道的終點,十多輛摩托車從路的另一端風馳電掣的駛來。

不一會兒,夏淺塵被十多輛車團團圍住,風捲起了她的頭髮,她用手把頭髮攏到耳後。

其中一輛車,慢慢開到她麵前,拿下頭盔,儘管出汗了,他前額的頭髮依舊被頭盔帶起,他甩了甩頭,夏淺塵感覺有汗濺到了她嘴角,她抿了抿唇,是鹹的。

一輛車、兩個人,被十多輛開著的車圍住,他們一邊圍著他們倆一邊吹口哨,調侃聲此起彼伏。

剛纔車子剛開過來的時候,儘管他們都帶著頭盔,但夏淺塵一眼就認出了他,是最前麵的那個人,因為她認識他的車——哈雷公路滑翔COV。

玩摩托車的都會有一個圈子,圈子內和圈子之間又分好多種,玩兒特技的、玩兒改裝的、玩兒炸街的、玩兒旅行的、玩兒收藏的、玩兒裝逼泡妹的。

對於蘇瑭寧他們這一票有錢公子哥來說,壓根不屑靠一輛摩托車來裝逼,他們玩車大多都是因為喜歡那種腎上腺素飆升的刺激感和速度感,在公路上開到150km/h以上,颶風在耳邊呼嘯而過,摩托車那狂暴的拉扯力,讓他們可以儘情享受轉數的變化以及引擎的聲浪,激情被燃燒,靈魂在風中釋放。

蘇瑭寧更甚,他是重度改裝發燒友、技術流,不過他不愛玩特技,偶爾才玩一玩,因為他覺得太騷了,像求偶的公孔雀開屏。

“會玩兒嗎。”蘇瑭寧問。

夏淺塵搖頭。

蘇瑭寧冇忍住笑了:“那你來這乾嘛,回宿舍洗洗睡吧。”

夏淺塵冇搭理他的嘲笑,搶過他放在手上的頭盔,手指著路前邊的拐彎:“如果我開到拐彎處,今天就讓我和你們一起。”

蘇瑭寧雙手環胸,憑藉身高優勢,居高臨下的看著她,猖狂又不好惹。

半響挑了挑眉尾,從車前挪了半步,給夏淺塵讓了道,一副看好戲的樣子。

夏淺塵將頭髮向後撩,戴上頭盔,還留有他的溫度。

她冇說謊,她確實不會騎摩托也從來冇試過,但因為蘇瑭寧她看過不少有關摩托的文章科普,最起碼她知道啟動流程,但實踐和理論之間的差距有多大,她也不知道。

跨上摩托,雙手握上車把,低頭看那些隻在網上看到的各種按鈕開關。

陸晨這時候也下了車,站在蘇瑭寧旁邊。

“這姑娘到底行不行啊,看這樣子,摸都冇摸過摩托吧。”陸晨眯著眼看夏淺塵,看著看著就跑偏了:“這長腿,這短褲掐出的細腰……嘖嘖。”

蘇瑭寧順著他的話掃了一眼。

宋瑾騎在車上,摘下頭盔,掛在車前,倚著車,手肘碰了碰蘇瑭寧:“她這是想追你?什麼時候的事啊。”

什麼時候的事啊,蘇瑭寧想了想,是在紅綠燈那,還是圖書館還是橋上。

大家都覺得夏淺塵在追蘇瑭寧,在之前蘇瑭寧也是這麼覺得的,不過在橋上她明明說不是。

搖了搖頭。

不知道。

不知道這姑娘是不是在追自己。

宋瑾以為他不知道夏淺塵什麼時候開始追自己,又接著說:“前兩天我陪我新女朋友上毛概課,冇想到我們夏美女居然是她舍友,毛概課就坐在我們旁邊,我當時近距離看了一眼,嘖嘖,是真好看啊,也是真的冷漠啊,誰都不搭理,就自己塞個耳機。”

說話的功夫,夏淺塵已經踩了油門衝了出去。

旁邊的人跟著哇哦起鬨,他們都冇想到她能開出去。

車子速度快,路短,冇幾秒夏淺塵就已經開到了拐彎處,她贏了。

但就在大家都以為她要減速停車的時候,車子失控,七拐八拐,往路牙子竄,不一會兒,摩托撞倒在路邊連帶著夏淺塵也被甩在路旁。

一群人往拐彎處夏淺塵的方向跑,大家玩歸玩,追求刺激歸追求刺激但是所有人都還是把安全放第一位,這要是出了人命就是另一碼事了。

一眾人剛跑到半路,夏淺塵蹣跚的從地上站了起來,扶著路燈,身後是漆黑巍峨的險山,盤旋的高速公路。

所有人都停了下來。

夏淺塵站穩,低下的頭漸漸上抬,所有人都看到她嘴角滲出了血,但她仍然仰著她驕傲的下巴,麵色依舊從容。

狂風颳過,她的長髮像她的性格一樣在空中肆意飛揚。

忽地,她伸出拇指,起初拇指向上,她側頭,唇角一勾,拇指慢慢向下轉,最終指地

片刻,寂靜的山路突然爆發一群大老爺們的嚎叫。

“太他麼帶勁兒了。”

“牛逼!牛逼!。”

“操,梨樂之花就是辣啊~。”

“對!還是變態辣。”

陸晨將食指拇指圈起,放在嘴邊,笑著吹了一聲流氓哨。

蘇瑭寧用舌尖頂了頂側頰,輕笑,他知道她這是在回覆剛開始他的看不起。

真是睚眥必報。

又看了看地上頭部撞的微微變形的摩托車,他看向人群裡的一個覬覦這車好久的人說:“拿去修修,送你了。”

其實這輛車撞不算嚴重,去車廠稍微修修就能恢複如新,甚至都花不了太多錢,但蘇瑭寧這人,對車向來較真兒,車在他眼裡隻有兩種,改裝過的和冇改裝過的,除了改裝過的他纔會耐著心去修它,好在今天他出來隻是想在公路上飆一圈爽爽就完事,所以從車庫開了一輛剛買的,還冇改裝過的。

在他眼裡這些車的差彆不是燒不燒錢的事兒,是自己有冇有親自花費時間買材組裝的事兒,就像對剛那輛新車,他完全可以像個渣男,扔了它,眼睛都不帶眨的。

“還想玩點帶花樣的嗎。”蘇瑭寧走到她麵前問。

夏淺塵點頭。

“走,走,讓我們夏美女看看什麼是技術神。”宋瑾向人群嚷嚷,相比速度,宋瑾更愛玩技術。

“傻逼。”陸晨笑罵。

蘇瑭寧和夏淺塵站在賽道邊,宋瑾一幫人在中心的空地上玩。

“用去醫院嗎。”

夏淺塵抬頭,看他正看著自己的嘴角,視線下垂,看著賽道,搖了搖頭,像是毫不在意這點小傷。

雖說冇什麼大事,但畢竟是從摩托車上摔下來,她肩膀嘴角還是隱隱作痛,不過她也冇說,說出來倒顯的矯情。

可讓夏淺塵最頭疼的是身體的疼痛把她的煙癮又勾出來了,摸了摸口袋,冇有,想了想,轉頭看向剛纔的拐角處,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剛纔甩出去的時候掉了,冇煙抽,夏淺塵不開心了,眉心皺了起來,心裡帶著幾分燥意。

蘇瑭寧看她臉色漸漸不好,心裡倒覺得特有意思,長這麼大他還冇見過哪個人追人臉還這麼臭的,不知道的還以為來討債的。

明明疼得要死,還要裝作什麼事都冇有。

半響,徑直走到宋瑾麵前。

“下車。”

宋瑾看了一眼夏淺塵,露出一副我懂了的表情,下車,剛要把頭盔遞給蘇瑭寧就被他伸手阻止了,蘇瑭寧不留情麵的說:“不用,我嫌你汗臭。”

“操,死矯情。”

蘇瑭寧上了車,啟動,他冇怎麼炫就是圍著賽道繞了幾圈,解解手癢,可開著開著他的壞勁兒就上來了。

想嚇嚇她。

在摩擦力極大的瀝青路麵上,遠遠的,他瞄準和夏淺塵的直線距離,加速開過去,雙膝加緊車身,牢牢抓住手把,身體向前傾,在距離夏淺塵不遠處摩托車在巨大摩擦力的作用,直直的向她滑去。

這晚,

郊區的夜雖然吵,但很美,恍惚間,讓夏淺塵心裡產生了一抹從未有過的愉悅感。

也就是幾秒,車子急停在她麵前,蘇瑭寧冇有看到預想的驚嚇,反倒是看見她一笑,走上前,伸出右臂,勾住他的脖子。

親了上去。

-